現(xiàn)代男女,已經(jīng)不輕易相信愛情。愛情是什么?是滑溜的魚。愛情是什么?是拂過身體的風(fēng)。愛情是什么?是時光一掠就能遺棄的蒼涼。
被愛情傷害過的他,不再談?wù)搻矍?。他只是一只害怕孤單的刺猬,用溫暖的布,把自己渾身的刺裹起,然后與她生活在一起,作個伴。
在清醒的時候,他將自己裹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的。仿佛一塊寒冰,從來不會表露自己的內(nèi)心,也無法讓她揣度到他的內(nèi)心。
他們同一屋檐下,這么近,那么遠。他逐漸走進她的內(nèi)心。他只要只字片語,就可以讓她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徘徊。他深重的影響力,讓她焦灼難安。
于是她抗拒他,不斷折磨他,也折磨自己。本想舉起鋒利的刀,狠狠地刺傷他,也刺傷自己??墒敲慨?dāng)這樣的時候,他總是沉默。
這天夜里,他要她陪她喝酒。他沉默地喝。她知道,他只有在醉酒之后,才敢毫不設(shè)防地靠近她,擁有她。清醒的他,是生病的人。
他病了,他的心病了,他只有醉酒之后,才敢拔下自己渾身的刺,讓她觸摸他的內(nèi)心。她看著他的心千瘡百孔,看著它鮮血淋漓,可是她只能看著,不知道如何止血。
這么近地感覺愛情留給他的傷,她的眼淚驟然涌上來了。他總是輕易讓她的眼淚缺堤。她含著眼淚看著他,心里仿佛地想,她也希望他醉了軀殼,并且醉掉靈魂。
直喝到十二點多,他終于醉了。他的頭枕在她的腿上,她撫摸他的臉龐,心又開始酸楚。喝醉的他,那么無助。那么讓她接近。
她的心里柔情泛濫。他醉了,所以他們近了。就像此刻,他就在她懷里,是個需要她關(guān)愛的孩子,她可以觸摸到他內(nèi)心的柔軟和溫?zé)帷?/font>
他就像那海浪,忽遠忽近。她是海邊的巖石??伤?,愿意這樣。真的,她愿意。她已經(jīng)熱切地愛上他,愛得一塌糊涂。
第一次生他的氣。她不肯歸家,也不肯不聽他的電話。夜深時分,他打電話給她。為什么走掉了?聲音透著焦灼和痛苦。她聽他的語氣,知道他又喝酒了。
她很想告訴他,她不知道,自己在他心里,到底有多重要。可是她無法說出口。她知道他害怕愛情。她的心很痛。她飛奔著趕回家去,撲進他的懷里。
他彎身把她擁進懷里。把頭埋在她的頸脖間。不說話,但他溫暖的眼淚,如潮水一樣涌出來。他把她抱得那么緊,仿佛一松開,他就會失去。
她不需要開口證實他是否愛他,她覺得,他能讓她明了他是多么需要她,已經(jīng)足夠。他沉默而又狂野的依賴,讓她無處可逃。
他從來不說他想她,可是每次他出差,或者去上班,她會偶爾收到他發(fā)的空信息。在陽光燦爛的日子,在人潮涌涌的時候,她一再地收到他的空信息。卻從不多問。因為她懂。
他應(yīng)該有很多話要對她說,卻又不知從何說起,很多愛在心間涌動,卻不敢表達,怕傷害自己,怕自己的心為她淪陷。他用沉默,掩飾他的心意。
他又出差了,收到他的信息,不再是空的,說在找酒吧??靸尚r,信息又來了。我醉了。但是,我好想你抱抱我。有溫暖的浪潮涌進她心間。反復(fù)看,眼睛又變得潤濕。
喜歡醉酒的他,喜歡他那刻的脆弱,喜歡他那刻對她的依賴。喜歡他依依纏繞在她身上的,那帶著些微疼痛的目光。
害怕清醒的他,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,理智淹沒一切的語言,只剩觀望和肉體的親近。他的清醒,是輕輕劃過她心頭的利刃。
在一次出差的時候,他發(fā)生了車禍。人沒事。他打電話給她。他說好想她,出事的瞬間,他滿腦子里都是她。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,開口表達自己的想念。
雖然他依然沒有說我愛你,但她的眼淚,已經(jīng)奔流如河。他對她的依賴,是愛情嗎?她不知道??墒窃谒嗳醯臅r刻,她感覺到他對她深重的愛戀。
如果他對她的依賴,就是愛情,那她會一輩子珍藏。能在滾滾紅塵里,與他攜手前行,她已經(jīng)覺得幸福和滿足。她愿意站在燈火闌珊處,等待他驀然回首。
也許,愛情,不用說出口。愛情,也許就是相互惦念,相互依賴。在彼此脆弱時刻,如一壺溫?zé)岬木?,輕輕漫滿心田?;蛟S,她已經(jīng)擁有了。如果,這是愛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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