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葉赫娜蘭.孤城 于 2010-11-15 09:09 編輯
(還是許石林的筆墨,孤城節(jié)錄----許先生對尊貴的活法的倡議,對現(xiàn)在社會隨波逐流的人們,可謂用心良苦。嗚呼?。?/font>
1921年的夏天,大學者顧隨先生在濟南。有一天晚上,先生無事,外出散步,在一個雜貨店不遠處,走不動了,他看到了一個動人的情景——
這個“敗落的雜貨店”門口,竹竿支起了一個涼棚,棚下掛著一盞煤油燈,旁邊簡陋的白木小桌上放著兩只粗茶碗,一對貧賤夫妻坐在小桌邊,女的低頭做針線活兒,男的光著膀子低頭看著一本那個年代極粗俗的小說,邊看邊大聲地津津有味地念給女的聽?!罢嫫婀?!他們兩個人——讀的他和聽的她,忽然同時覺得這書的某地方有趣,心里感得一般無二的愉快。于是,他倆同時抬起頭來,她 的眼睛離開手里的線;他的眼睛離開那本破小說。四只眼睛發(fā)出飽滿、快樂的光線,接觸成兩條平行線:你看我,我看你,對瞅著一笑,又低下頭,做活的做活,念書的念書。”
顧先生看著看著,走神了,先生感到“天使連開神光,展起雙翅,在他們頭上飛來飛去。四圍的空氣都變得神圣而甜美!”以至于那女的,盡管一雙粗糙的手,頭發(fā)也不整齊,但在先生看來,相貌很“甜靜”;男的在先生看來,“現(xiàn)出誠實和忠厚的品性”。
先生在一不遠處較暗的犄角里站著,欣賞著、品味著這一幕讀書的情景,“看到末后,我眼里涌出熱淚來?!?/font> 先生本來要從此經(jīng)過,但他不敢往前走了,“我沒有膽氣去撞破這一團神圣而甜美的空氣。” 最后,先生像做了錯事、羞怯的孩子一樣,“我又跑回原路了?!?/font> ——以上故事,見《讀書生活——顧隨隨筆》。
大學者顧隨先生,有讀書人的心胸、詩人襟懷,心志高邁,有著非凡的審美能力,最容不得俗物??伤尤恍蕾p陋巷中一對貧賤夫妻那寒酸的幸福,以至于感動得熱淚都快下來了。那一對生之多艱的夫妻,因為在煤油燈下共同讀一本書,一本粗俗的小說,他們的容貌,在先生眼里也都好看起來,變得美起來。這可以說是讀書帶給人的尊嚴,也可以說是因為讀書,使人贏得了他人的尊敬,在顧隨先生這樣的大學者眼里,那情景都變得具有無比美麗的審美價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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