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沒有一種遠方,叫做故鄉(xiāng)
暮色臨近,北京的天又變成那淺灰的色調(diào),細黑的電線拉長了臉,穿城而過,毫不理會這一地的喧囂··· 光禿禿的白樺樹,安靜地將手臂伸展向天空,想要抓住些什么,時間卻在這一瞬間凝固,甚至沒有一片枯葉的掉落,來幫忙打破這尷尬的無助··· 可是,我卻貪戀著這灰得出彩的天空,不溫不火,蘊含萬象。 正如生命,曾經(jīng)絢爛如花,但終究敵不過歲月的淘洗,變?yōu)橐黄澎o的灰,沉斂安分,不悲不喜。 夕陽將盡的時候,踏上歸途,沒有太多行李,卻是握緊了靈魂的雙手,只想撞入故鄉(xiāng)的懷抱,哭個清楚。 可是,回家,是一個需要多大勇氣才敢提起的詞匯。 因為我害怕,害怕面對那滿目瘡痍的記憶,害怕看見那延綿不絕的江堤。 我害怕,害怕面對那片嶄新的樓房,害怕看見那屹立著的豪宅,因為是它高大的身軀和耀眼的光芒,壓碎了我的家,壓碎了那個讓我魂牽夢繞的地方。 我想念,想念那帶著青苔的老樓,想念那沿著潮濕攀爬的青綠植物,想念那條長長的門廊,想念某個冬天奶奶為了御寒,在入口的鐵門上纏上的紙板和麻袋,想念那小小廚房的飯菜飄香,還有它總會漏雨的屋頂···· 更想念,奶奶等待我歸家的目光,那昏黃燈光下的身影,有著無法抽離的情愫。 而記憶的眉目,依舊輪廓清楚··· 隔壁的老太總是大聲和老伴嚷嚷,眼睛里卻寫滿著依賴。記得老太爺去世的隔天早上,老太太一個人在門廊擇菜,布滿斑紋的手,顫顫晃晃,幾度拿不住手上那輕弱的植物。 后街的早市總是很熱鬧,小小的巷子有著江南柔軟的泥土,下雨天泥漿頑皮的態(tài)度,讓我的褲腿上斑斑點點,邋邋遢遢,不亦樂乎。 ······ ······ 一切的一切,都像是一場無法醒來的夢,而我始終無法面對這夢醒后的惆悵和無助··· 我想我是個值得諷刺的懦夫,命運的車輪在那一年殘忍地碾過心房,呼吸,我就快忘記了呼吸,只覺得疼痛,這痛根植在記憶的最深處,無法移除,即使依著時間結出了厚重的疤痕,稍一觸碰,還是會血流如注··· 故鄉(xiāng),何謂故鄉(xiāng)?這感情只能靠記憶追溯,我找不到靈魂的歸處。 故鄉(xiāng),我的故鄉(xiāng)已經(jīng)化為一片沉靜的泥土,眼前高樓林佇,我觸不到故鄉(xiāng)的溫度···· 故鄉(xiāng),我辨不清你所在的方向,我已放棄尋找,只知道你在遠方···
紫紫寫于2011年1月30日,凌晨 |